【繪鳥/鳥繪】 Reverse

各位看倌好:

很很很久沒見,這篇的初稿在十月的時候應該寫好了,但因為一直覺得有些位置改來改去都不好,就沒發。到這幾天才拿出來繼續改,雖然還有不足,但這是現在的我能改到最好的版本。

這篇是土豪篇(24K Magic)的後續,(是不是久遠得忘記了是哪篇),本來是想用Ariana Grande的Side to Side作為背景音樂,但寫着寫着就變了。

取名為Reverse,就是強調這是一個關於反轉的故事:P

OOC一定有,不爽則滾。

還有300粉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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絢瀨來到位於銀座的聖路家花園。她泊好紅色藍寶堅尼,再來到47樓的觀景餐廳。她一個人坐在角落的位置翻看餐牌。

「請問要喝什麼?」打扮整齊的侍應走過來,禮貌詢問絢瀨。他打量了她兩眼,好像想再三確認戴着鴨舌帽,穿着連帽衣的絢瀨真的要在這裏用膳。

這裏是米芝蓮三星的餐廳,侍應他也是第一次見有人穿得那麼馬虎過來,但他應該是沒有留意,眼前的人戴的是Gucci的紐約洋基隊鴨舌帽,穿的是Fendi的黑色金邊連帽衣,而她是絢瀨繪里。

絢瀨主動拿下帽子,微笑托腮看着侍應。她擺出沒有人能抵擋的笑容,問:「這裏有伏特加嗎?」

不曉得是她的笑容很有效,還是因為發現她是絢瀨繪里,侍應的眼睛亮了,立刻轉身拿烈酒杯和酒。

絢瀨趁機會細閱餐牌,她不看前菜、主菜直接翻到最後那一頁。甜品的選擇也只有七項,她最多只需七次就能把這裏的甜品師約出來。

結果沒什麼難度。絢瀨忍俊不禁,對着窗外的東京日景一個人笑起來。

聽見玻璃敲在厚實桌布時悶悶的一聲,絢瀨依舊看着窗外景色,說:「請給我一件Opéra。」

「原來你以為我喜歡Opéra。」熟悉的聲音響起,吸引絢瀨轉頭一看。

南放下兩個烈酒杯,坐在絢瀨對面,二人之間隔了一瓶伏特加。現在這個時間不會有太多客人來,南中途跑出來聊兩句也不會有太大影響。

南綁了一條麻花辮,穿着正規的廚師服,純白的衣袖捲至肘部,配了一條灰色的圍裙。仔細一看才發現圍裙的一角繡了一隻小鳥。現在南沒有化妝,但工作中的女人是最美麗的。

穿上工作服和穿便服的感覺也差太遠了吧。絢瀨心想。

「因為是第一次來,那我挑一件我喜歡的也可以吧。」

「當然,畢竟要了甜品你不吃也很可惜。」南倒了兩杯伏特加,自己先喝了一小口。

「不怕, 貴餐廳的甜品我都喜歡。」

「哎喲。」南似是想起什麼,瞇眼看着絢瀨。


「你應該不會打算把七種甜品都試遍吧。」


「何嘗不可?」絢瀨雙手手肘枕在着桌上,彎身湊近南,燦笑而說:「如果這樣能把你約出來。」

「這樣何不行,約我豈不是沒難度了嗎?我要增加難度。」南噘起嘴的一刻,差點要了絢瀨的命。

「噢,你想怎樣增加難度?」

「第一,你現在只剩下五次機會,今天的蛋榚也算數。」南舉起兩隻手指,絢瀨直直看着對方修長的指尖。

「第二,一個月只能猜一次。」

「喂喂,這樣也太過分了吧。」

「如果你真的想約我出來,就要遵守這樣的規則。」南把伏特加一飲而盡,沒等絢瀨回應就回到廚房。

不久後,侍應在絢瀨前方放下Opéra和小小的甜品叉子。絢瀨用叉子切下一小塊蛋糕。蛋糕入口一刻瀰漫着甜美的巧克力味道,吃一小口是香濃的甜美,到後期卻變成折磨人的甜膩。

「看來那麼甜的不是答案。」絢瀨用餐巾抺嘴,沒有喝一口伏特加,任由那道甜味停滯口中。她看着底下的隅田川發呆。

絢瀨一點也不着急,她和性急的友人不一樣。比起找到獵物後一下子撲上去,她更享受和獵物慢慢來。畢竟,小兔子養胖比較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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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要絢瀨一個月來猜一次甜品,她就真的隔一個月才來吃甜品。不過平時有空的話,她也會過來吃飯。這裏差不多可以變成她的飯堂,偶爾南有空的話也會出來陪她聊兩句。

「你可以猜到我最喜歡的甜品嗎?」

「一定猜到,只是要花一點時間。」

她晚上離開工作室後順路來到這裏吃一道甜品。晚上時段有很多預約訂位的人,但絢瀨來到自然會有位子。當其他人都穿着晚裝西裝過來,絢瀨的純白T Shirt、黑色皮外套和牛仔褲打扮自然惹人注目。她無視旁人偷偷摸摸的目光,摘下黑色洋基帽,安靜坐在角落。這裏已經成為她的專屬位置,安靜而不顯眼。

她點了和上次完全相反的選擇,是清新的法式檸檬撻。侍應送上餐點的時候,碟旁以清新的檸檬醬寫下「下次再來」。

又猜錯了。絢瀨用一小塊檸檬撻抺走檸檬醬,咬着叉子拿出手機翻看之前的調查記錄。

絢瀨用盡自己人脈只為了解南的過去,也許從中找到她喜歡的甜品的頭緒,可是南這個人太低調了,不常用社交媒體,亦鮮少出席公眾活動。當時小泉能找到南幫忙,是因為她們曾經在同一間餐廳工作。

絢瀨知道的,也只有南高中畢業後去美國的帕森斯設計學院念時裝設計,回來日本一會又忽然去了法國的私立職業學校學習廚藝,畢業後在一間餐廳工作時遇見小泉。輾轉之下,她們回到日本開餐廳。

高坂當日可以邀請南和小泉來派對,是因為她很喜歡這間餐廳,她去了幾遍後就和二人熟絡了。如果是高坂來猜甜品的話,大概兩下子就摸索清楚南的喜好。

「只有穗乃果才可以這樣做。」對着窗外夜景,絢瀨卻只看見窗上反映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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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次絢瀨點了杏仁蛋白餅,竟然是小泉親自遞上甜品。她是來親口告訴絢瀨她又挑錯了。

「看來我真不走運。」絢瀨聳聳肩,沒露出失落的表情。「不過主廚親自送上甜品這事,我會受寵若驚的。」

「你言重了。」小泉放下甜品,坐在絢瀨對面。「我要多謝你,因為你多次光臨敝店,才有更多人來敞店。」

「噢,是這樣嗎?」

「最近娛樂版都是這樣說的。」

「抱歉,我都不看娛樂版的。」絢瀨呷了一口伏特加,眼睛橫掃店面一遍後才問:

「沒有為你們餐廳做成什麼負面影響吧。」

「目前是沒有。」小泉雙手合十抵在唇前,但掩蓋不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但如果有人知道你來的目的,再加油添醋的話......」

「會害你們的甜品師很頭痛吧。」

「你也知道,她是很低調的。」

「看來你不是很歡迎我?」絢瀨無奈嘆一口氣。

「別誤會,我可是很歡迎你才會坐在這裏。」小泉換了姿勢,側過頭而說。

「那就好了,畢竟就算不是猜甜品,我還是想繼續來這裏吃飯。」

「看在你喜歡敝餐廳的份上,那我來給你一點追ことり的提示。」

「這還真是求之不得,洗耳恭聽。」

「還記得ことり上次出席穂乃果さん的派對的風格嗎?」

「記得。」絢瀨還記得那一朵野玫瑰,那一枚高冷的存在。

當時南回答的態度是很有禮貌,語調中卻隱含一道道高牆。總而言之是一個警戒心強的人,但絢瀨也不能排除,因為是絢瀨形象不太好的人接近,對方才如此回應。

「如果你是因為那個南ことり而有幻想的話,你還是放棄比較好。她不是你所見的那種人,別被她的第一印象騙了。」

「哈?」絢瀨絕對沒有料到所謂的提醒竟然是叫她放棄。

「她可以是很少女的粉紅的人,喜歡可愛而甜美的東西,不然她也不會當上甜品師;但也可以是一個出乎任何人想像的、如同活生生的驚喜盒的奇葩。」小泉像老母親把女兒誇得捧上天,同時亦瞇着鷹眼留意追求者的表情。

「恕我直言,為了你着想,你不要追她比較好。」

小泉只見絢瀨吃驚一下,很快回復平時的表情—那個很官腔的微笑。

絢瀨沒有立刻回答,反而吃了一小口杏仁餅。杏仁和榛子的味道立刻湧出,緊接着的是濃郁的牛油餅乾味道。

「其實我也很低調。」絢瀨放下叉子回答,她笑得更燦爛更真誠。

「這個我還真的不知道。」這回到小泉聳肩回答。

「當然不知道,因為只看娛樂版是不能了解我。同樣,我還不了解南ことり,到底對不對我胃口,還是要品嚐過後才知道。」

言下之意,就是別人要她放棄,她才不會乖乖照辦。就算這次她達不到要求,她還是會繞道追求南。世上又不是只有一條路通向羅馬。

小泉凝視絢瀨的笑臉,似是想起什麼的笑了起來。

「既然你都這樣說,我也無話可說了。」小泉站起來,椅子推回原本的位置。「在此祝福你吧。」

"спасибо"絢瀨用俄語道謝。正當小泉轉身離去時,絢瀨又喊停了她。

「可以替我向南さん轉達信息嗎?接下來有一段很長的時間我都會忙着演出的事,我來不到這裏。」絢瀨仍然掛着笑臉,散發自信。

「第一,如果你們想要票的話,我可以給你們VIP席。」

「第二,叫她不要太掛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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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泉回到廚房,在盡頭有一間休息室。她沒敲門就進去,因為敲門在裏頭的人大概也聽不見。她倚着門框,看着躺在沙發上的人。

察覺到門被打開,南坐起來,摘下耳機,把眼罩拉到頭頂,她頭頂那撮奇怪的頭髮剛好卡住眼罩。

「如你所言,就算她用盡機會,她也不會放棄。」小泉倚着門框而說,她看着南在玩弄手中象牙色的PowerBeat藍芽耳機。

「當然,那可是絢瀨繪里。」南盤腿坐在沙發,壓亂了的頭髮沒讓她失去風采,反令她更像剛睡醒的公主。

「說得你很理解她的樣子。」小泉在南附近坐下來。

「某程度上也挺理解她的。」南舉起耳機,在小泉面前晃了一晃,小泉明白她的意思。

原本南戴着眼罩,她上揚的嘴角令人以為是在微笑。怎料小泉看見她那雙蜂蜜眸子,才發現這個人眼裏醞釀狡滑。

「不過你也真過分的。竟然要人在餐牌挑你最喜歡的甜品。」小泉撿起跌在衣服上的頭髮,把它甩開。二人看着那根頭髮跌在地上,從她們的視線範圍消失。

「但你最喜歡的根本不在餐牌上吧。」

「呼呼。」南發出意義不明的聲音,看着自己的掌心笑了。

「這樣做好嗎?正常人這個情況下也會直接答應約會了吧?」

「但不這樣就不好玩了吧。」南戴回耳機,躺回沙發上放空。她很喜歡這樣構思新的主意。

小泉看着南,不由得嘆了一口氣。直到今天,她還是沒能搞清楚這個人到底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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絢瀨很想回到銀座的餐廳,在只屬於她一個人的角落安靜吃飯,想想南最喜歡的甜品是什麼。沒想到不過是半年,那間餐廳和南已經紥根在她的心頭。她想念熟悉的氣氛,也很想念南。

我該不會是真的喜歡上她吧。絢瀨捂着額頭而想。也許當她再見南的時候就會知道答案,奈何她現在距離那裏上千里,正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絢瀨不斷磨蹭自己的雙手,磨得死皮全都掉下來還不停手。

她的雙手還在冒汗發抖,腕間脈搏厲害得血液似要湧出來。剛才她完成了第五場演唱會,現在一個人留在待機室。她和工作人員說想要十分鐘讓自己靜下來。十分鐘到了,工作人員來敲門,她說她再要五分鐘。

工作人員皺眉問:「你還好嗎?不舒服嗎?」

「沒什麼事。」絢瀨嘴角僵硬上揚,打發工作人員,關上門,靠着門而坐。

她深呼吸,一下、兩下、三下。她數着每一下呼吸,直到有人敲門打擾她。認真呼吸後,絢瀨好像感到所有事情緩下來,她的呼吸、脈搏、還有焦慮感。

現在她有鎂光燈,有伴舞團,她卻沒法像以前單純享受唱歌的喜悅。當台上所有燈光聚在她身上,她反看不清楚觀眾的樣子。四周是他們的歡呼聲。每一個人的期待藉着歡呼聲衝着她而來,不站穩根本承受不了。捱了幾場演唱會之後,那份壓力大得在演出完結之後仍殘留在她的血液之中。

「現在好一點了嗎?」工作人員還是皺着眉頭,憂心忡忡。

「好一點了。」絢瀨一邊揉眼一邊回答,她的隱形眼鏡還未除下,眼睛乾得發疼。

「那就好了。來,這個是給你的。」對方這下才鬆開眉頭,遞上鞋盒大小的白盒子,上方畫了一隻灰色的小鳥叼着金黃的麥穗。

「這是什麼來的?」絢瀨雙手接下來,盒子比想像中還要輕。

「送來的人說給你加油的禮物。」

絢瀨把盒子放到梳妝枱上,拿開蓋子,這回到她皺起眉頭。盒子裹有兩個間隔,一邊放了一份紐約起司蛋糕,另一邊放了一杯飲料和叉子。絢瀨打開飲料蓋子,咖啡的芳香撲鼻而來。有人送她一份起司蛋糕配黑咖啡。難怪這份禮物沒和其他禮物一起送到事務所,不然等她打開來看,盒子裏已經成為完整的生態系統。

絢瀨坐在椅子上,翻轉盒子蓋子,原來這邊還有東西。送禮物的人有貼上便條,貼在蓋子的的另一面。絢瀨拿下來一看,便條上畫了一隻停在樹枝上灰色小鳥咬着麥穗,旁邊有一個心形圖形。

絢瀨拿起叉子,吃了一小口起司蛋糕,又呷了一口蛋糕。紐約起司蛋糕是很油很甜膩的蛋糕,但和Opéra那種只有甜可言的蛋糕不一樣,起司蛋糕還有淡淡的奶香味。此時候若喝一口香濃黑咖啡,起司蛋糕的膩感消失了,黑咖啡的苦味也走了,只餘下淡淡而不黏滯的甘味。不是任何一杯黑咖啡也能和起司蛋糕如此搭配,黑咖啡和其他加奶的咖啡不一樣,它的味道是好是壞沒法用奶掩蓋。這杯咖啡因沒有烘焙不當而有的燥酸味,只是清新又帶有一點果香的酸味,還有恰到好處的苦甘味。一言以蔽之,這個組合是完美的。

甜品確是良藥,吃了之後總令人心情愉快。剛才只顧着品嚐蛋糕,絢瀨都忘記本來的焦慮。

有誰能送上如此完美的組合?絢瀨捋着便條,看着那枚灰色小鳥,不用想也知道誰會這樣做。絢瀨拄着腮子,視線遊走於小鳥、心和起司蛋糕之間,最後像傻子那樣一個人笑了出來。

有些事情好像不用親身確定也知道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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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很抱歉,我們要打烊了。」在餐廳門口,換上便服的侍應誠懇回答,但說不定心裏暗駡為什麼有人阻止他準時下班。

「我也很抱歉,但請問你們的甜品師在嗎?我想見她。」絢瀨亦表裏如一的誠懇看着侍應。

「你這樣我也很難做......」

「我也知道但、」

「怎麼了?」另一道聲音響起,侍應露出得救了的目光。

「小泉さん,這位客人希望見南さん。」

小泉已經換上便服,拿着包包準備離開,剛好碰見這兩個人。

「哎喲喲。」小泉瞥見絢瀨的身影,立刻展露微笑。「還真是很久沒見了。」

小泉看見熟悉的鴨舌帽立刻知道是誰來了。可以戴着鴨舌帽、穿白色連帽衣和牛仔褲來她餐廳的人,也只有絢瀨繪里這一個人。不過今天絢瀨有穿上黑色長大衣,大衣有好好壓下她平日的輕浮,令她看起來較平時穩重。

「大概七、八個月沒來了吧。」絢瀨亦展露官腔微笑,夾在二人之間的侍應視線在她們身上來回,他大概覺得這個氣氛很奇怪吧。

「那打烊之後才來的你是想做什麼?」

「我只是來送禮物的。我保證送完之後會走。」絢瀨舉起她手中的盒子,那是一個顯而易見的蛋糕盒子。

「嗯哼。」小泉瞇着眼捋着下巴,打量絢瀨的樣子和盒子。「好吧,她大概會是最後一個走的人。你自己去廚房找她。」

「小、小泉さん?!」

「沒關係的,她們倆是認識的。你也早點回去吧。」小泉揮一揮手,道別他們二人後就離開這裏,侍應也只好慌忙回到休息室拿起包包離開,走的時候不忘指出廚房的入口。

絢瀨目送二人離開,脫掉鴨舌帽,抺掉頭上的汗,才邁步走向廚房。

廚房充滿麵粉的味道,穿着廚師服的南背向絢瀨,彎着腰在流理枱做什麼。

絢瀨放緩腳步,令自己無聲接近南,站在不遠處觀察。戴了藍芽耳機的南正在擠馬卡龍的夾餡,她前方有一疊漂亮的七彩馬卡龍。看着南像處理炸彈那樣小心翼翼擠夾餡,看得一旁的絢瀨也忘了呼吸,專注看她看着馬卡龍。

到南完成最後一個馬卡龍的時候,她一個人綻放笑容手舞足蹈,順便拿起一個馬卡龍整個塞到口中。南原地轉身一看,才發現絢瀨站在一旁,嚇得她嗆到,捂着嘴咳嗽,咳得挺不直腰。

「你沒事吧?」絢瀨摘下南一邊的耳機才說話,南拼命指着遠處桌子上的杯子,絢瀨就拿杯子盛水給她喝,只見她咕嚕咕嚕一口氣喝掉所有水,再像喝啤酒那樣嘆息。

「抱歉,嚇壞你了。」

「是我太專注沒看見你。」南捂嘴咳了數聲,絢瀨遞上手帕,她才改用她的手帕捂嘴咳嗽。

「要吃嗎?剛才我弄的。」南拿起其中一件淡綠色的馬卡龍遞給絢瀨,絢瀨接過後卻沒有立刻吃掉,而是拿到眼前左看右看,翻來覆去研究。

「有什麼好看?」南回過氣來,絢瀨還在看她的馬卡龍。

「只是覺得你弄得很美。馬卡龍不是很難做的嗎?」絢瀨咬了一小口馬卡龍,濃郁的抺茶味立刻滿溢口腔。

「我沒有預料你會懂得欣賞馬卡龍的美。」南眨眨眼睛,再着拿起粉紅色的馬卡龍欣賞。她沒像絢瀨那樣欣賞自己的成品,看沒幾眼就吃掉了。

「要做出漂亮的成品一點也不容易,不論是歌曲還是甜品。」絢瀨吞掉這個馬卡龍,看着南看着滿桌馬卡龍。認真的神情勝於一切,最能勝得別人的心,特別是絢瀨的內心。

「你為什麼要留到這麼晚做馬卡龍?」

「夜裏才有靈感。你不也是這樣嗎?歌手小姐,但我相信你那麼晚才過來不是為了讚賞馬卡龍才來的。」南瞥見絢漱放在身後桌子的蛋糕盒子,但又裝作沒看見移開視線。

「這也是真的。」絢瀨的語調繃緊,揉揉雙眼之間。她用發抖的手遞上身後的蛋糕盒子給南。

「我只奢望你不嫌棄。」絢瀨戴回她的帽子,迴避南直刺刺的目光。

「噢,還真令人好奇。」南一邊說一邊綻放笑容,彷彿早就預料會這般發展,高高興興打開盒子。

盒子裏頭是一份放在紙碟上的紐約起司蛋糕,還附送一枚叉子。南拿起碟子,從側三百六十度觀看這份蛋糕,消磨了五分鐘才悠然拿起叉子,吃了一小口。她閉眼細細咀嚼一番,才吃下第二口,慢慢吃掉九吋起司蛋糕的十六份之一。南對待這件起司蛋糕的態度和對自己的馬卡龍大相逕庭,這次她慢吞吞欣賞眼前的成品,再慢慢吃掉。

站在一旁的絢瀨屏息以待,比上台演出還緊張。在南放下空了的碟子和叉子一下刻,她差點因缺氧暈倒。

吃完蛋糕的南摸着下巴,凝視空了的碟子,只「嗯」了一聲。

「這份蛋糕......」南隔了良久才開口,絢瀨又一次緊張起來。


「蛋糕基底壓得不夠實才會有些位置裂開。混合奶油乳酪和雞蛋的時候,大概沒一顆一顆打,上層才會不夠細膩,切開時邊緣的位置才會崩了。」


可怕。絢瀨心中冒出不安的想法,眼前這個人好像有看着人怎樣有弄蛋糕。

「所、所以整體來說、你覺得怎樣?」絢瀨結巴問道。

「感覺上是從沒弄過蛋糕的人做出來的蛋糕。」

聽到這裏,絢瀨當刻想調頭跑開去。

「不過......」南以餘光發現絢瀨捏着帽子邊沿,但這樣掩蓋不了發紅的耳尖。

「不過做這個蛋糕的人一定屢戰屢敗,做了很多個才有這個比較好的成品,再把最好看的部分切下來送給人。那份『希望吃下去的人高興』的想法有好好放在蛋糕裏。我也好好收下了。你說對不對,廚師小姐?」

南拉開絢瀨壓着帽子的手,摘下對方的帽子。看見絢瀨那個表情,南笑得更燦爛。她會是一名幸運兒,難得看見像喝醉臉紅的絢瀨。

「所言甚是。」絢瀨掙開南的手,企圖搶回自己的帽子,但南躲開去,把帽子反轉帶在頭上。

「絢瀨さん竟然會親自做甜品給我吃,我真的很吃驚,我會珍惜這份味道。」南展露滿滿的戲謔,不難發現對方的臉愈來愈紅。

「我也很吃驚好嗎?來把帽子還給我。」被揶揄的絢瀨氣急敗壞追上南。

廚房絕非適合追逐的地方,但南正是開始這件事的人。南繞到廚房的另一端,絢瀨追上她,她又會繞到另一邊。兩個人圍着一張流理枱對峙,簡直是小學生層次的追逐戰。

「那你為什麼要做起司蛋糕給我吃?」南明知故問。

絢瀨停下腳步,緊抿嘴唇瞪着笑瞇瞇的南。

「是你吧,在演場會之後請人送蛋糕和咖啡來。」

南沒回答,但完全收斂不到的笑意正出賣她。

「絕對是你找人送過來的,別給我裝糊塗。」絢瀨指着南,就差一句「我賭上爺爺的聲譽」或是「真相只有一個」。

「那隻灰色的小鳥和你圍裙上的是一樣的;而且你在很久之前的訪問中提及,在紐約的時候可以每天去咖啡廳吃紐約起司蛋糕,憑那個時候你很雀躍的聲音,我才猜你是喜歡紐約起司蛋糕。」

「我都忘記是什麼時候做那個訪問,你這也能翻出來還真厲害。」南爽快承認,臉上是毫無掩飾的喜悅。

「那你可以說為什麼要送起司蛋糕給我?」

「這個要有特別的理由嗎?」絢瀨趁機溜到南的身邊,想搶回帽子的一個瞬間又被人躲開去。

「你總不會是心血來潮才送的吧。」

「演場會完結你會問清楚每個粉絲送禮物的理由嗎?」南退回放滿馬卡龍的桌子,隨手拿起兩個粉藍色的馬卡龍擋在眼前。

「那又不會。」絢瀨捋着下巴,想了一會才回答。

慢着。絢瀨再一次細讀南的句子,好像發現了什麼。她怔怔看着南,南早就攞開馬卡龍眼鏡,把其中一個放到口中。她吃得嘴巴都鼓起來,像一頭口中塞滿松果的松鼠。

等南吞下口中的馬卡龍,又喝了一口水,她才白了絢瀨一眼而說:「我就不可以去看你的演唱會,就不可以是你的粉絲,就不可以從很早之前就喜歡你嗎?」

絢瀨當刻當機,她完全沒有料想自己想約出來的人是自己的粉絲。正常的粉絲遇見這種情況都會答應吧?而且南也沒向她拿VIP票,絢瀨才沒法猜到南是粉絲吧。嗯,慢着,剛才最後一句是什麼?

「你該不會是在想『正常粉絲都會直接答應我吧?』之類的東西。這樣有一點自戀哦。」南握着水杯,瞇起眼瞪着絢瀨。

「沒有,絕對沒有。」絢瀨捂着額頭,腦袋快速閃過各種疑問。老實說,她竟然覺得現在有點尷尬。

「那,你現在還想約我嗎?」南把口中的馬卡龍全都嚥下,意味盎然看着困疑的絢瀨。

「唉?」絢瀨又露出吃驚的表情。

「你在餐廳挑了我最喜歡的甜品我才跟你約會,你忘記了嗎?」

「但我不是沒機會了嗎?」絢瀨想了一想,發現有點不對路。

「慢着,菜單上沒有紐約起司蛋糕吧?那你一開始不就、」

絢瀨還未說完,南拉開絢瀨抵在額上的手,把另一件粉藍色馬卡龍塞到絢瀨口中。絢瀨可沒料到劇情是這樣走的,她的臉已經紅得不能再紅,天曉得眼前這個女人還有什麼花招可以迫死她。

「哎喲,被你發現了。」南吐吐舌頭,完全沒有因為耍了絢瀨一整年而愧疚的意思。

「但我說的是『從餐廳挑出我最喜歡的甜品』,沒說一定要在菜單上的。」

不、這樣也不對吧。絢瀨很想吐槽,奈何她還未吞下整件馬卡龍,南又做出意料之外的事情。

「現在餐廳裏我最喜歡的甜品,是這個。」南抱着絢瀨的腰間,踮起腳尖,咬下絢瀨沒咬着的馬卡龍。

那種若即若離擦過嘴唇的感覺,令絢瀨感到眩暈。如果是其他人忽然這樣做,大概要等收律師信。偏偏南沒有令她這樣想的感覺,她沒法子討厭,畢竟自己隔了一整年才第一次觸碰南。

這下子她才想起小泉給她的忠告。

南就是一個出乎意料的奇葩,別被她的第一印象騙了。

原來小泉是在提醒自己,但此刻已經太遲,她已經跌進南的捕獸夾之中,完全沒法逃走。她就是小鳥口中的麥穗。從絢瀨定時到餐廳報道的時候,獵人和獵物調轉身份了。不,更有可能是獵人裝作獵物,等待愚笨的獵物沾沾自喜,自作聰明靠過來。

絢瀨捂着嘴,咀嚼甜得發膩的馬卡龍,她不想知道自己的樣子是有多遜多狼狽。絢瀨對上南那一對狡猾的眸子,她才醒悟過來。等着養胖的小兔子的人是南不是她。眼前這個人比自己更有耐性,等了一整年才發功,比自己更懂得用欲擒故縱。

「吶,你什麼時候有空?」南再次貼近絢瀨,這回她轉用小貓小狗那種水汪汪的眼神看着絢瀨,令她一個措手不及往後退了一步,把自己困死在死角。

絢瀨想移開視線又做不到。她頻頻嚥下唾液,口乾舌躁得沒法正常說話,南身上的麵粉香氣迫得她神智不清。平日那個故作帥氣的形象消失得快速徹底,她逞強的面具戴不回來。

南沒有說話,眨着似發笑的眼睛靜候。如果南這個人從一年前開始只為舖墊這一個時刻,那絢瀨也只能心甘情願上釣。尊嚴什麼的都拋開去,絢瀨滿腦子也只有一個人。

大概是被逼上梁山,大概是神智不清,大概是絢瀨總算遇到可以制服她的對象,她才會說出如此危險的答案。

「現、現在?」

絢瀨閉上雙眼之前看見的,是南得逞的笑容。

===

「你看起來心情很好。」小泉看着南一邊哼歌踏腳,一邊攪拌蛋白,看來是發生了什麼好事。

「一定是和絢瀨さん有關的。」

「猜對了哦。」南拿起攪拌器,看着挺立的蛋白,莫名笑了出來。

小泉不願猜想為什麼眼前的人可以看着蛋白痴情般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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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後碎碎念:

這是一篇關於「你以為你在追人但實際上是你被欲擒故縱之法被追」的故事。一開始的想法很簡單,繪里要在餐牌挑甜品,但實際上小鳥喜歡的甜品其實不在餐牌上,然後繪里被小鳥耍了:P

總覺得小鳥很適合這種耍一點小心機的玩法。然後寫着寫着想到不如就以「其實小鳥一直是繪里的粉絲」的想法繼續故事,不過這段寫來寫去也去不到我心中的味道:P

如果是夏天的話,我大概會很有心情寫一篇「看似在描述怎樣做蛋糕但實際上是在開車」的車,可惜冬天來了,不想開車了。

產量暴跌的原因除了因為各種不想寫的原因,還有因為跌進Mamamoo和Twice的坑中爬不出來,還有因為另一篇從十月拖到現在的稿還未修定好結果自暴自棄就不怎樣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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